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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00:10.126]齐宣王问曰：“齐桓、晋文之事，可得闻乎？”[00:20.388]孟子对曰：“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，是以后世无传焉，臣未之闻也。无以，则王乎？”[00:23.890]曰：“德何如，则可以王矣？”[00:27.157]曰：“保民而王，莫之能御也。”[00:31.915]曰：“若寡人者，可以保民乎哉？”[00:33.918]曰：“可。”[00:36.920]曰：“何由知吾可也？”[00:44.933]曰：“臣闻之胡龁曰：‘王坐于堂上，有牵牛而过堂下者。[00:50.959]王见之，曰：“牛何之？”对曰：“将以衅钟。”[00:56.966]王曰：“舍之！吾不忍其觳觫，若无罪而就死地。”[00:59.723]对曰：“然则废衅钟与？”[01:04.234]曰：“何可废也？以羊易之。”’不识有诸？”[01:06.237]曰：“有之。”[01:13.492]曰：“是心足以王矣。百姓皆以王为爱也，臣固知王之不忍也。”[01:20.009]王曰：“然，诚有百姓者。齐国虽褊小，吾何爱一牛？[01:26.277]即不忍其觳觫，若无罪而就死地，故以羊易之也。”[01:33.788]曰：“王无异于百姓之以王为爱也。以小易大，彼恶知之？[01:39.049]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，则牛羊何择焉？”[01:42.307]王笑曰：“是诚何心哉？[01:47.809]我非爱其财而易之以羊也，宜乎百姓之谓我爱也。”[01:57.329]曰：“无伤也，是乃仁术也，见牛未见羊也。[01:59.599]君子之于禽兽也：见其生，不忍见其死；[02:04.599]闻其声，不忍食其肉。是以君子远庖厨也。”[02:12.368]王说，曰：“诗云：‘他人有心，予忖度之。’──夫子之谓也。[02:16.371]夫我乃行之，反而求之，不得吾心；[02:22.395]夫子言之，于我心有戚戚焉。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，何也？”[02:29.411]曰：“有复于王者曰：‘吾力足以举百钧，而不足以举一羽；[02:34.922]明足以察秋毫之末，而不见舆薪。’则王许之乎？”[02:36.412]曰：“否。”[02:42.173]“今恩足以及禽兽，而功不至于百姓者，独何与？[02:45.932]然则一羽之不举，为不用力焉；[02:52.200]舆薪之不见，为不用明焉；百姓之不见保，为不用恩焉。[02:56.718]故王之不王，不为也，非不能也。”[03:00.719]曰：“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，何以异？”[03:07.482]曰：“挟太山以超北海，语人曰：‘我不能。’是诚不能也。[03:12.995]为长者折枝，语人曰：‘我不能。’是不为也，非不能也。[03:17.503]故王之不王，非挟太山以超北海之类也；[03:20.251]王之不王，是折技之类也。[03:26.524]老吾老，以及人之老；幼吾幼，以及人之幼：天下可运于掌。[03:34.533]诗云：‘刑于寡妻，至于兄弟，以御于家邦。’──言举斯心如诸彼而已。[03:39.293]故推恩足以保四海，不推恩无以保妻子；[03:45.315]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，善推其所为而已矣。[03:50.833]今恩足以及禽兽，而功不至于百姓者，独何与？[03:58.334]权，然后知轻重；度；然后知长短；物皆然，心为甚。王请度之！[04:05.363]“抑王兴甲兵，危士臣，构怨于诸侯，然后快于心与？”[04:10.611]王曰：“否，吾何快于是，将以求吾所大欲也。”[04:13.871]曰：“王之所大欲，可得闻与？”[04:15.369]王笑而不言。[04:20.380]曰：“为肥甘不足于口与？轻暖不足于体与？[04:28.646]抑为采色不足视于目与？声音不足听于耳与？[04:36.669]便嬖不足使令于前与？王之诸臣皆足以供之，而王岂为是哉？”[04:39.673]曰：“否，吾不为是也。”[04:48.437]曰：“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：欲辟土地，朝秦楚，莅中国而抚四夷也。[04:53.437]以若所为，求若所欲，犹缘木而求鱼也。”[04:55.952]王曰：“若是其甚与？”[05:01.200]曰：“殆有甚焉。缘木求鱼，虽不得鱼，无后灾；[05:06.468]以若所为，求若所欲，尽心力而为之，后必有灾。”[05:08.712]曰：“可得闻与？”[05:12.976]曰：“邹人与楚人战，则王以为孰胜？”[05:14.472]曰：“楚人胜。”[05:20.991]曰：“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，寡固不可以敌众，弱固不可以敌强。[05:25.003]海内之地，方千里者九，齐集有其一；[05:32.268]以一服八，何以异于邹敌楚哉？盖亦反其本矣。[05:36.781]今王发政施仁，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，[05:42.287]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，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，[05:47.788]行旅皆欲出于王之涂，天下之欲疾其君者，[05:51.552]皆欲赴愬于王；其若是，孰能御于？”[05:58.331]王曰：“吾惛，不能进于是矣。愿夫子辅吾志，明以教我；[06:00.580]我虽不敏，请尝试之。”[06:09.848]曰：“无恒产而有恒心者，惟士为能；若民，则无恒产，因无恒心。[06:18.701]苟无恒心，放辟邪侈，无不为已。及陷于罪，然后从而刑之，是罔民也。[06:28.466]焉有仁人在位，罔民而可为也？是故明君制民之产，必使仰足以事父母，俯足以畜妻子；[06:36.235]乐岁终身饱，凶年免于死亡；然后驱而之善，故民之从之也轻。[06:41.495]今也制民之产，仰不足以事父母，俯不足以畜妻子；[06:49.771]乐岁终身苦，凶年不免于死亡。此惟救死而恐不赡，奚暇治礼义哉！[06:57.279]王欲行之，则盍反其本矣。五亩之宅，树之以桑，五十者可以食肉矣；[07:08.054]百亩之田，勿夺其时，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；[07:17.568]谨庠序之教，申之以孝悌之义，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。[07:25.085]老者衣帛食肉，黎民不饥不寒：然而不王者，未之有也。”